大蒜与水饺的爱恋

文｜左宏

家里的大蒜没有了，去超市买蒜。蒜水

到了蔬菜区，爱恋新蒜竟已上市。大散看吧，蒜水一头头鲜嫩的爱恋大蒜仿若会说话一般向我打着招呼，“嗨，大散主人，蒜水我在这里，爱恋快带我回家！大散”那浅绿色的蒜水把儿，透着田园的爱恋新鲜劲儿；那紫色的皮儿如绝佳的靓衣，有多鲜艳就有多让人期待。大散那紧致、蒜水那饱满、爱恋那诚实顿时征服了我，一下竟是爱不释手，拿起这个又看到那个，个个都让人欢喜，待挑选完毕，终可心满意足地回家了。

要说在以前，大蒜可不是我眼里的最爱。只因它的口感太过于辛辣，让人产生严重不适不说，即使拿来拌菜，再有其它调味品的加盟，其特殊的味道也难以掩盖，所以，出于生理还有心理的原因，生蒜成了我饮食的一个禁区。然而，作为厨房“三剑客”之一的大蒜，在烹饪过程中又有着无法忽视的地位，再怎么强悍的厨娘也不能将其抹杀，所以家里倒也一直常备。虽然不能接受生蒜，对于做熟了的大蒜，譬如说炒蒜片、烤蒜瓣，因其口感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，没有了那种让人撕心裂肺的苦痛和气味，所以并不怎么排斥。只可惜，经过那样加工过的大蒜，早已完全丧失其刚烈的风骨，不值得称赞，也得不到我的喜爱。

结婚以后，大蒜在我家的地位发生了彻底的变化，它可以光明正大的上桌了，一个个小白胖子在我眼前傲然，再也不是那个为它人作嫁衣的配角。这一切变化皆源自于我的爱人。刚结婚时，我惊讶于爱人对于大蒜的喜欢，于他而言，大蒜根本不是什么调味的食物，而是可以与主食媲美，是每天之必备、是肉之灵魂。爱人食用大蒜的本领是强大的，他会在吃饭时耐心的剥皮、食用，从不麻烦别人，总是亲历亲为；另外，他喜欢蒜泥调配的各种凉拌菜，这样的饮食习惯与我可谓截然不同。

除此之外，就连夏日里最普通的凉面也是爱人的最爱，这一点又与我大相径庭，究其原因还是在于大蒜，因为凉面需要加蒜水在里面，这样的搭配依然让我无法接受。爱人吃凉面总会把料下得足足的，黄瓜、麻汁、醋要足足的，蒜水也要足足的。我哪里做的了这样的事情，浅浅地用料、淡淡的口味才是我的风格。所以，蒜水依然不会加上任何一点点。如此一来，凉面便已称不上最地道、最正宗，失去了精髓的凉面自然也得不到我的十分青睐。可想一想，这又有什么呢，爱人喜欢吃大蒜，正如我喜欢吃水饺，萝卜青菜各有所爱，多么简单的道理。

我并不想给大蒜做任何广告，但食用大蒜的确有好多的益处，譬如杀菌、防癌，据说还可以预防心脑血管疾病，当然真正食用起来还要因人而异。爱人对于大蒜的喜爱，绝非是这样复杂的有好处而为之，以我对他的了解，他就是那种最直接、最纯粹的喜爱。当然，爱人食用大蒜有着他的原则，午餐时肯定是不会食用，这样的好歹人家自然还是拎得清。既然大蒜让爱人感到幸福，食用大蒜也有诸多益处，我岂有不支持的道理。所以，家里的餐桌上一直是少不了，每当快要用完时，就想着去超市再买一些回来。

结婚之前，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，有那么两口子，刷牙时挤牙膏的方式完全不一样，一个喜欢随心所欲地乱挤，一个喜欢从下往上规规整整地挤，因此导致两人整日里吵架，最后竟走到了离婚的地步。这个故事有点影响到我，以至于结婚前对于婚后的生活能否和谐、不发生矛盾、不影响婚姻质量，心里着实存有几分忐忑。结婚后才发现，我和爱人挤牙膏的方式竟也像极了那两口子，对于大蒜、对于水饺，我们也有着截然相反的态度。然而，我们却并没有因此而发生不快，甚至激发矛盾。这让我更加坚信，生活的确是自己的，与他人无关。

爱人对于大蒜之爱恋，像极了我对于水饺之爱恋，正如我对于大蒜之排斥，恰似爱人对于水饺之排斥。刚结婚时，爱人尤其不喜欢水饺，按照他的说法，他一年只吃一个水饺，那也是来自大年三十的晚上，缘于对过年的一种形式上的认可而已。有意思的是，他不喜欢大年三十的水饺，却十分喜欢大年三十的腊八蒜，我却正好与之相反。那时的我，对于腊八蒜也是极为看不上的。

虽然腊八蒜同生蒜相比，已经有了鲜亮的色彩，口感也多了浓郁的清香，我却还是没有喜欢上它。腌腊八蒜是我们家乡的习俗，每年头着腊八节，妈妈就会着手准备一定数量的大蒜，这些大蒜必须是品相俱佳，不能有丝毫的萎缩相，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最后呈现的品质。在腊八的头天晚上，剥去蒜皮、洗净、晾干，待第二天备用。腊八当天，把准备好的蒜瓣放到一个透明的坛子里，然后倒满新买的米醋，盖上盖子拧紧，再放到阴凉处。

接下来的日子，就静等奇妙的事情发生吧。大约十来天过后，坛子中的大蒜开始慢慢变绿，从一点点绿到全部变绿，直到年三十，一坛子颜色翠绿、又带着几分剔透的蒜瓣已然腌成，到了食用的最佳时候。晚上十二点，全城鞭炮声此起彼伏、响彻大地，吃着过年的饺子，就着晶莹剔透的腊八蒜，春节的序幕正式拉开。然而那时，对于同属大蒜家族的腊八蒜，我的排斥并没有减弱几分，所以并不能体会，三十的饺子和腊八蒜之间的情深意浓究竟有几许。

我知道爱人不喜欢吃水饺是在结婚以后。我们这边一家人都喜爱水饺，因此包水饺的频率根本不局限于过年过节，每周至少一次仿佛是不成文的规矩。我们包水饺会采用各种食材，韭菜、胡萝卜、芸豆、芹菜、茄子、豆角、藕等等，都是常用的青菜，而像猪肉、牛肉、羊肉、鸡蛋、木耳等用料，每次也是精心搭配，可无论再怎么变着花样的去做，再怎么央求爱人尝一下，人家都是断然拒绝。

刚结婚的那一两年，每回包了水饺，爱人那待搭不理的样子让我很是有点不知所措，费劲功夫包好的这样一种传统美食，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。如果哪次人家高兴尝了一个，便如同天大的恩赐，我还要感激涕零一把。更费劲的是，每次我还要单独给他准备别的饭菜，如同开小灶一般，这让我们感到了一点点的不协调。期待他能尝试作一点改变，谁曾想人家也是勇敢的坚持原则。后来，我们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，那就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包水饺，他在家的时候就统一做饭菜，这样就省去了所有的别扭和为难。

年三十的水饺吃了一年又一年，年三十的腊八蒜也腌了一年又一年。流年飞逝，冬去春来。有一年春天，爱人去朋友家的菜园做客，回来时提着几兜的大蒜苗进门了，着实让我吓了一跳。那些蒜苗绿油油的，长相如同大葱，如果不是爱人介绍，不是看到下面未成熟的大蒜头，我还真的把它当成了大葱。我皱着眉头问爱人，这可怎么办，爱人说，像葱蘸甜酱一般食用啊，我摇摇头，表示难以接受。

吃饭的时候，爱人极力推荐，说不辣，你尝尝，我不骗你。我尝试着拿起一小段，蘸了些许的豆瓣酱，咬了一口仔细嚼着。神奇的事情发生了，之前的想象完全被颠覆，这些大蒜苗不仅没有一点点的辣味，蘸过酱料后反而带着刚刚好的甜，这是我从未品尝过的口味，很清新、很舒爽。这下好了，这些大蒜苗彻底成为我的宠爱，每顿饭定要咔哧咔哧大嚼一番。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原因，我对于大蒜的印象竟开始有所转变，心想，那么待人亲的蒜苗滋养长出的大蒜，应该也没有那么凶神恶煞了。

日子如流水般逝去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发现爱人竟然吃起了水饺，从三个五个到满满一大盘，从需要炒菜到只吃水饺，他的变化让我感到惊讶，我不敢做任何提示或调侃，生怕将这种见好的势头一下打断。而我好像也变了，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也喜欢主动为家人做蒜泥，用醋和麻汁搅拌均匀，再用生菜或其他食物蘸着食用。更重要的一点，我开始把腊八蒜当成了人间美味，我加入到制作腊八蒜的队伍中，买蒜、剥皮、清洗、晾干、腌制，我期待大年三十晚上， 一个个水饺和一瓣瓣腊八蒜相拥、热恋。

我发现了大蒜的很多可爱之处。虽然它的口感甚为辛辣，然而，正是这样一种特殊的存在，给许多人带去了期待和幸福，而这不正体现出生活的丰富多彩么；大蒜更是自带一种美感，你看，沿着每一头蒜的最凸起处，正好可以划一个圆出来，那圆凸显的既是圆润之美也是圆满之意，不禁让人感叹大自然的神奇，品质如此刚烈的大蒜竟也用自己的方式展示着独特的美；还有，亲爱的朋友，你不认为大蒜是有灵魂、有品味的么，它是多么聪明，既懂得独立、自强，又懂得抱团、壮大的道理，假若其中一个起了私心、不同心而长，又怎么能呈现一头蒜该有的饱满之相、和谐之美，又怎么能得到这人世间万千食客的青睐！

习惯真的是可以改变的。原来过年，我只喜欢吃水饺，爱人只喜欢腊八蒜。再后来，我们就在年三十的晚上，一起夹着那热气腾腾的饺子，就着那一碟色彩鲜亮的腊八蒜，看着窗外灿烂的烟花，沉浸在辞旧迎新的喜悦中。我知道，饺子一旦与腊八蒜完美结合，那年味便更加浓郁，生活便更美、更美了……

作者简介：左宏，1999年毕业于山东工程学院，大学本科学历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，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，现在滨州医学院烟台附属医院宣传统战处工作。工作多年来，多次参加朗诵、征文、演讲比赛等活动并获优异成绩。本人热爱生活，勤奋工作，喜欢与人沟通交流，通过文字抒发内心所思所感，分享人生感悟，追求纯真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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